亡者之音(08-1)

亡者之音(08-1)

  翌日,慕雲早早就醒來了 ,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便又呆坐在床上,神情迷惘。不行再這樣下去了!他拍了拍自己的臉。如果不想要再讓委託人如此擔憂下去,就打起精神去梳洗一番吧,然後繼續調查下去,解決這個委託。他對自己說著,走入浴室,過了十幾分鐘後走出,離開(與事務所相連的)房間,到樓下替自己買了份早餐。


  「早安!」還沒走近早餐店,老闆遠遠便朝他大聲打了招呼,呵呵笑著:「好久不見,少年仔!最近在忙些什麼,工作嗎?很少看到你了咧,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的工作是什麼。」

  慕雲苦笑:「其實我是偵探,遇到一件很難調查的案件,正在煩惱。」老闆哈哈大笑幾聲,顯然以為慕雲在說笑,老闆娘也格格笑了,還不斷稱讚他很有幽默感,接著夫妻倆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,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拎著那份早餐。

  說實話也沒人信……慕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,走回事務所。

  他一邊吃,一邊播放錄下來的竊聽紀錄,都沒聽出什麼異狀,接著又將小冊子拿出,順手在白板上面又寫了寫,卻沒什麼新的發現,便開始想幾個可以著手的突破點,以獲得更多的線索。他在遇到僵局或思考走到死胡同時,常常會用這種方式替自己重新整理思路。

  首先,自己可以主動出擊的部份──比如說像蘇靈跟人類系那邊應該還可以繼續深入挖掘,至少要搞清楚馮涼結到底關心的研究是什麼,才能判斷是否與事件有關。如果有必要的話,也必須親自去他們那天實習課所住的民宿跟田野地點一趟,以一探究竟。

  其次則是需要等待時間的部份了,像是竊聽器的接收紀錄、席家的仇家資料等。這些都是無法立刻得到線索的方式,但自己也不用多費心思。

  順著這個方向,慕雲初步勾勒出自己在什麼時間該做什麼事的調查計畫。他掏出小冊子,看了看課表時間,決定選定一天再去學校一趟,但慕雲翻到一半,卻發現了自己曾抄過的藝史所李教授的電話,想了一下,不知道要不要先打過去,卻想到自己根本還不了解一下李教授的背景,連忙發送訊息給調查員,一邊催他們調查席家仇家資料的動作快一點。

  這些調查員雖然有時脾氣不是很好,但工作技能上確實非常專業,速度又快,也非常有職業道德,絕不洩漏資料來源(慕雲:「明明就是怕工作被搶吧。」),據說是李恩典早年從幾間有名的偵探社挖角來的,似乎還是在成立事務所之前的事了,卻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少錢才得以聘用到他們。如果少了這些老牌調查員,這間事務所大概開沒幾天就得關了。

  幸好調查這名李教授的工作顯然沒什麼難度,慕雲在午餐前便已收到資料,立刻翻閱了一下,然後在翻到其中一頁時「咦」了一聲。

  奇怪,之前怎麼都沒聽說過這件事呢?

  慕雲皺眉,這件事可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,看來又是一個新的調查方向了。然而,朝這個方向就能解開白板上寫著的謎題嗎?或者,只是徒讓整起事件更增添一股詭異的氣氛?

  從上面寫著的話看來,在實習課那天,李教授也曾經在遺址附近的那間民宿中出現,但沒有住宿,似乎只是在那邊休息了一會兒便離去。這只是一場美麗的巧遇嗎?或者李教授有其他的特殊目的,比如說應馮涼結之邀才同去之類的……那麼為何蘇靈沒有提到這點?還是說,蘇靈認為這點根本不重要?

  無論如何,李教授在民宿出現的這點,有必要再作進一步的調查。

  慕雲盯著那份資料,又再三確認了內容:

  李永年,51歲,考古人類學系碩士,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人類學博士,曾任考古人類學系教授,目前是藝術史研究所的所長,專長為考古學資料分析、史前考古學與陶器分析,也是藝史所中唯一擅長陶器分析的學者。

  其論文「從考古學與文化人類學的共通基礎觀看其發展前景」曾獲國科會甲種研究獎勵,而這篇論文的另一位作者正是馮涼結,兩人原本交情淺薄,但在這篇研究發表後便開始交往甚密,成為莫逆之交。

  在馮涼結失蹤前,兩人似乎已秘密合寫一篇研究很久了。

  慕雲想起蘇靈曾轉述的那段話:「而且老師清洗完,走出浴室後,我看見他手上拿著一個從沒見過的陶片,老師的表情也變得很怪異,感覺挺邪門的。」還有馮涼結研究室的那張便條紙:「記得:出土遺物送驗。經藝史所鑑定。」若蘇靈的話確實正確,那個送驗的出土遺物或許就是那枚陶片,而經由李永年鑑定的可能性也就相當高了。

  甚至,那個陶片很可能就與他們秘密合寫的研究有關,最令人欣慰的是,李永年現在還安然無事的在學校呢!

  慕雲一陣振奮,花費許多功夫,難得找到一個新的切入方向了。他轉念一想,卻又發現一個問題。自己該如何接近他呢?畢竟李永年只開設研究所課程,慕雲很難找什麼藉口去旁聽。這般想了想,他剛剛激動的心情又冷卻了下來,或許還是只能靠竊聽器了,但要找什麼機會潛入藝史所或者李永年的屋子?

  他揉了揉眉間跟太陽穴,紓解因為困擾而帶來的壓力,忽然間,感到有人在他的肩上拍了拍道:「你在想什麼?」慕雲一時不備,整個人嚇了一大跳,對方身軀也震了一下,顯然也被他嚇到了。

  慕雲抬頭一看,原來是李恩典。他抱怨道:「學長,你也不會先叫一下嗎?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──」

  李恩典也是心有餘悸,只見他拍了拍胸口,道:「我才差點被你嚇死,這間事務所除了你以外,就只有我才能進來啊,還需要叫什麼!」接著低頭一看,發現到慕雲手上拿著的那份資料,順手拿過翻了翻,笑道:「可真奇怪,你怎麼也調查起我的親戚了?」

  慕雲一愣:「你的親戚?」

  李恩典點點頭:「對呀,李永年是我二叔,只是我們已經有段時間沒什麼來往了。」隨即感嘆道:「沒想到他已經是位所長了,真厲害,我從小就是聽他說的故事長大的,只是上高中後就疏遠許多,也沒想到要打探他的消息,因此一直不知道他在忙什麼。」

  「原來如此,非常好,非常好哪。」慕雲聞言,緩緩在唇邊勾起一抹微笑,眼神狡黠,他想到了一個非常好的主意。

  李恩典看著他,忽然有股不祥的預感:「你又想到什麼鬼點子了?」

  「沒有,只是一個非常簡單又非常好的想法。」慕雲笑了幾聲,「只是不知道學長願意為席小姐的委託案犧牲多少而已……嗯?你說呢?」

  「啊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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