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妙第二部:黃泉路(19)

玄妙第二部:黃泉路(19)

  確認兩人真的離開後,周易玄吁了一口氣。他跟歸藏妙依舊坐在床上,雖然這樣說或許比較無禮,但少了吳祥跟關魁後,他感到自在多了,不用為了怕洩漏本家的秘密而遮遮掩掩。

  「謝子玉和劉芳瑜要妳答應什麼?」周易玄順口問道。他曾聽歸藏妙說過槐村的事,所以知道二人。

  「謝子玉和劉芳瑜也被襲擊過,是我幫忙擊退了鬼怪,不過不是後來出現的那女鬼就是了,看來瞿善隱的把戲還挺多的。事情結束後,他們還硬是死纏著要我幫忙救陳啟峰,我答應後就使了屯卦讓他們忘記一切,不過答應人的事情還是要做到。」

  然而,現在的歸藏妙還不知道劉芳瑜聽到那句話時所露出的欣喜表情,儘管她本人因為沒有印象,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,卻還是發自內心的笑著。或許道術只能抑制記憶,卻無法抑制已存在的情感。

  「劉芳瑜跟陳啟峰有什麼關係嗎?」

  「他們是表兄妹,看來真是便宜謝子玉那小子了。只是沒想到你早就安排好了,我只是做個順水人情而已。嘖,我還以為陳啟峰跟黃益達都死了,你現在把他們安置在哪?」

  「也算黃益達幸運,跳樓是跳成了,不過沒死。」周易玄笑著,「至於陳啟峰的話,我那時候剛好趕到。於是我就把他們丟到協會去了,等事情結束後,麻煩妳消除一下他們的記憶呀。」

  「原來如此……越想越氣,都是你害的。」歸藏妙對自己做白工的事似乎感到有些不悅,又敲了一下周易玄的頭。

  「喂,關我屁──唉呦,妳不知道會痛嗎?。」

  接著歸藏妙又皺眉,面向著他說了一串話,速度有些快,他沒聽清楚,又問了她一次:「妳剛剛說什麼?」

  「我說,你應該能贏的。那女鬼實力甚至不如煞鬼,至少那時候你可以贏得更漂亮,為什麼不轟散她的魂根?」魂根就是魂魄的核心,一般來說,魂魄如果沒有魂根是無法凝聚成形的,很快就會散掉。

  「喂,妳該不會以為這樣很簡單吧……」「是呀,對我來說是蠻困難的。」「那妳還敢──」「你先聽我說完!但這對你來說再簡單不過了。根據吳祥的說法,你那時候在這間寢室起碼有五種解決她的方法,你畫的是同人卦對吧?離火歸魂……無論你那時候如果彈出的是哪一爻,只要不是火勢最弱的九五爻,她的魂魄就不可能還安然無事。」「妳……」「你是不是故意放過她的?你同情她?」

  周易玄不說話了。

  歸藏妙直視他,彷彿想從他的眼神中找出空隙。

  「這是婦人之仁,你反而會害了自己。」

  周易玄沉默一陣後,才說道:「有時候我真希望我學的是歸藏,先天八卦主防守,能夠直接鎮住陰魂、泄掉陰息就好,只可惜我學的不是。真羨慕妳,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。」

  「唉,」歸藏妙拍了自己額頭一下,露出沒辦法的表情。從以前周易玄跟自己搭檔的時候,他就一直都是這樣的人,不太會使道術直接消滅靈體,寧願等自己過來將他們禁錮住。她不禁長嘆道:「你就不能為自己想一下嗎?」

  「那妳跟妳那罈子又該怎麼說?」

  歸藏妙也啞口了,什麼話也說不出來,那罈子裡藏著幾個小時候被她收服的小鬼,跟她感情很好。若那罈子出事,她也感應得到,所以現在才沒露出緊張的表情。她只用「老娘還沒教訓完,你扯到老娘身上是做什麼?干你屁事!要真說起來,那罈子跟石片還不是被你這豬頭搞丟」的複雜眼神瞪他,讓人對她運用非語言的技巧嘆為觀止。

  當然,某種程度上,能從眼神解讀出這麼多訊息的周易玄更為驚人。

  「看來我們兩個也是差不多嘛,半斤八兩。」周易玄有種報了仇的感覺,隨即嘻笑道:「先來找找看瞿善隱在哪。」

  周易玄將一張白紙放在面前,隨著他的手指拂過,煙霧般的卦象開始在紙上運轉著,越來越亮。歸藏妙在一旁還嘟噥著「我才比較羨慕周易,不用畫那麼麻煩的卦」之類的話。

  整個卦從上到下由四條虛線跟兩條實線構成,坤上兌下。

  歸藏妙熟得不能再熟,立刻看出來是個臨卦。

  「元,亨,利,貞。至于八月有凶。」她淡淡將臨卦的卦辭唸出來,「有事而後可大,故受之以臨……還真的應了《序卦傳》的話。幸好早過了八月,這卦倒是起得很合現在的月份。」

  《周易》認為陽氣始於十一月的復卦,經十二月的臨卦、正月的泰卦、二月的大壯、三月的夬卦以及最後四月的乾卦,陽氣會到達極盛。接著從五月的姤卦開始,陰又開始生成,到八月時呈現極陰,所以才說「八月有凶」。

  不過,周易玄也不是因為現在十二月了,為了應景才特別畫出臨卦。

  「臨」的本意就是由上往下看,帶有監督的意含,對現在想尋找瞿善隱的他是再適合不過了,況且瞿善隱身上還帶著他的東西,他能夠很輕易地追蹤到,這也是為何歸藏妙一點也不著急的原因。總歸一句,只要瞿善隱身上還有石棺片跟罈子,他就算逃得了一時,也逃不過一輩子。如今在那張紙上的臨卦像是颱風一樣不停旋著,卦象越來越清晰,慢慢地,一些模糊的影像也在臨卦的正中央投射、顯現出來,但現在還像是個充滿雜訊的頻道,什麼也看不到;根據周易玄往常的經驗,等到完全顯像還需要一段時間,便開始跟歸藏妙閒聊了起來。

  「……結果妳還順利嗎?這次去了這麼多天,聽說是去一間學校吧?」

  「看我身上的傷也知道不順利吧,但其最痛苦的就屬跟那群小鬼打交道了,不禁讓我憂心這個國家的未來……還好最後東西是到手了。要是讓我知道是協會哪個不長眼的派我過去,我一定會讓他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!」

  歸藏妙惡狠狠說完後,拿出一片跟上次不同的石棺片,亮在周易玄眼前,上頭隱約看出刻著一個殘缺的「心」字。

  「我會為那個人跟我們的國家默哀的。」周易玄在胸前劃了十字架後,拿過那石片端詳之後,又狐疑問道:「說實在的,那幾片石棺片到底有什麼功用或涵義?為什麼本家跟協會的那些人要我們去找,連瞿善隱這個堪輿師也要搶──這些你有聽他們說過嗎?」

  「你是本家的人、協會還是你家開的,你都不知道了,我又怎麼會知道。昨天翻下陽台的時候,你撞到頭了啊?」

  「雖然說我們家的人在協會有發言權,也有不少人當幹部,不過協會長卻不是我們家的人,別忘了他姓徐啊。妳不覺得很奇怪嗎,似乎大家都很關注這幾片石棺片,到底有什麼秘密?」

  「說起來協會才更奇怪吧,幾個幹部連臉都沒露過,卻掌握了大部分的權力。」她講到一半,好像想到了什麼般露出厭惡的表情:「特別是那個叫做『倖子』的傢伙,整天大呼小叫,小心哪天被我修理。」

  「咦!妳這樣說似乎也有道理哦。是說那個倖子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,好像還蠻討厭妳的,妳是怎麼惹到他的啊?不過說回來,協會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鬆散的組織,只不過多點人一起處理這類事情比較好互相照應吧,我還是比……啊,顯像了!」周易玄跟歸藏妙立即停下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,專注地看著眼前的影像。

  在兩人面前的場景是一個漆黑、雜亂的房間,只有房外透入的隱隱月光照著,由於沒有什麼足夠的提示,看不出是哪裡。

  「妳知道這是哪嗎?」「我哪知道。不過我們要找的人呢?」「沒看到,妳也幫忙找一下吧,這麼懶!」「嗯哼,這麼說來,我還記得有個人上次用臨卦的原因,好像是在偷窺喜歡的女生吧……」「……對不起,是我錯了,我自己找。」「等下,我倒是看到了一個我們都很熟的人。」

  歸藏妙指著影像上的一個女性說著。

  「是張玉!」周易玄訝道,「她在幹嘛?」

  「我想應該不是在做什麼有趣的事。」

  「這不是廢話嗎?」

  紙上的影像已經很清楚了,他們能看到在黑壓壓的房內有兩個人,其中一個就是張玉,因為月色迷濛的關係,兩人都看不清另一個人是誰。只知道張玉本來從袖中掏出一把木劍,看似是要施法,接下來卻又待在原地,沒有其他後續動作;過了片刻,她把木劍收起負在身後,看起來在跟另一個人討論,只是神情越來越差。

  只看得出兩人像是在爭論什麼。

  另一個人身軀略為佝僂,周易玄越看越眼熟,但一時之間想不出是誰。那人只微微點頭,對張玉毫無忌憚。

  周易玄突然想到了,喊道:「我知道了,旁邊的是瞿善隱吧!」

  只見瞿善隱面向著張玉,口中喃喃,做一個手勢後,張玉立時倒了下去,彷彿忽然失去了意識。

  周易玄跟歸藏妙一見此景,都緊張了起來。

  瞿善隱看了倒下的張玉一下,不知想著什麼,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個黑漆漆的物品抵著牆壁,接著那物冉冉發出詭異的磷火,用極慢的速度融進牆中,最後消失無蹤,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,但兩人憑著直覺知道埋進牆中的絕不會是什麼好東西。

 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?周易玄搔著頭苦思。

  「我知道了,他們在那間三重賓館!」歸藏妙「啊」了一聲說,她那時為了救謝子玉和劉芳瑜二人,曾進去賓館看過裡面的房間擺設,現在才想起來。

  「是陷阱吧。」周易玄苦笑:「不過就算是陷阱,我們也得去。」

4 thoughts on “玄妙第二部:黃泉路(19)

  1. 看完黃泉路後,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,就是張玉的師父也是之前第一集的救了傀家的道士,然後到了台灣,最後收了張玉為徒,之後死亡後被瞿善隱冒充取而代之,是這樣嗎?還是說瞿善隱本來就是那個道士,到台灣後有娶妻,結果妻兒皆亡,為了報復而隱藏身分並收了張玉為徒?你這故事裡這段沒有交代很清楚,只有說瞿善隱假扮久了張玉的師父,那到底這兩人是不是同一人呢?求解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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