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室裡的企鵝

企鵝這種東西與其說是生物,不如說是總是給人晃頭晃腦的一種印象,事實上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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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確如此,並不是所有企鵝都會一直晃來晃去,但即使它是第一次在你面前晃,也會造成一種既視感的錯覺;彷彿已經成為一幅鑲嵌在牆壁內的油畫般,只是更加地模糊或更加地清楚,但就是那樣,不會再有什麼特別的改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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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來,那就是一種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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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有的企鵝不一樣,不過我的印象中的確沒見過這樣的企鵝,雖然我也沒真正見過幾隻企鵝出現在我面前。

會提到企鵝這種生物,也是由於昨天所發生的一些事情所引起。

噢,不,請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,會讓我更加緊張,咳嗯……嚴格說起來,那應該是前幾個星期就有的徵兆。

我從那些日子起開始一直咳嗽,相當劇烈的咳,像是肺部內受擠壓的空氣想逃脫掌控般地,從狹小的氣管開始溢出。初步判定,或許是支氣管炎。在看了幾次所謂妙手回春的「名醫」後,有了輕微的一點痊癒,或許是自然回復,或許是因為治療起了效用,總之,我好了一段日子。

至少感覺比去病菌滿佈的診所還要來得好,一想起刺鼻的藥水味,我就幾乎以為自己要痊癒了。

不過也不算是什麼太嚴重的病,支氣管炎比起腸胃炎來說可能算是比較好一點的病,也因此我才能在這裡向大家說這個故事啊。

後來一直維持著最低限度的咳嗽,當然像是迴光返照般的劇烈咳嗽還是免不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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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是支氣管在絕食靜坐抗議呢,我常這樣想著。請不要誤會,我只是習慣把事情擬人化,如此能幫助我的思考。

我剛剛講到最低限度的咳嗽是吧?所謂的最低限度,其實就像是考試分數在及格邊緣輕輕劃過一樣的感覺,不太舒服,但至少不會無法接受。而咳嗽的最低限度就是在一般生活事務上都不會妨礙到,只是在夜晚,尤其是新月刮過黑幕的時間,會有短暫的咳嗽,像是唱著交響曲般,從肺部慢慢共鳴到喉嚨。

忍耐幾天後,也就習慣了。

習慣正是最可怕的一件事,有時候還會咳到想吐,濃痰卡在喉嚨內伴隨著吐意浮潛,我原本以為會這樣下去慢慢完全好的。

直到昨天。

我在約可容納兩個人站立的小浴室內盥洗,拿了瓶多芬洗髮乳開始搓洗頭皮,再也沒有什麼比香味飄到滿出來的多芬更令人厭惡的了。突然之間,我開始咳了起來,當然,一樣是最低限度的咳嗽,不過這次我總算吐出來了。

然後望著吐出來的產物,我頂著一叢泡沫傻眼了一陣子,天啊!我吐的竟然是一隻企鵝,很普通的幾乎可以與大賣場的商品畫上等號的那種企鵝,毛皮看起來黑軟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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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常地保溫,雖然我不太清楚這種保溫作用在浴室內需不需要。

企鵝擺了擺頭,突然用右翼直擊我的肚子,讓我又開始吐了起來,隨著時間的累進,在我面前的也是越來越多的企鵝。

沒有企鵝對我說話,牠們只是像是進行某種儀式般地擺頭,左右晃來晃去。

「嗯……你們會不會有點熱?」我摀著有點痛的肚子,對牠們說。誰說企鵝打人不痛的?

那群企鵝只是以不屑的眼光瞥我一眼,隨即又繼續進行他們的儀式。

「很抱歉,不過你們這樣讓我無法繼續洗澡,所以……」

我真的感到很抱歉,只能這樣瑟縮著說話,也許我不應該打擾他們,但另一方面我對於不能洗澡這件事情又有種莫名的堅持。

企鵝只是持續地搖擺,晃動。

這好像就是牠們生活的目的般,我彷彿在觀察一個神聖而古老的現象,本身沒有任何意義,只有一種形而上的感動。

你們能明白嗎?漸漸地,我竟然能從企鵝晃動的角度看到整個世界的構成!每一個晃動都符合漂亮的黃金比例,或許達文西本來要畫的就是〈維多魯特企鵝〉,只是一時找不到企鵝的模型才拿人體當替代品。

隨著我的感嘆,牠們也擺動得越來越快。

在我的心目中,牠們不只是一群企鵝,或許就等於世界本身,簡單說就是真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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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下,你們完全不能明白?也許你們也應該從現在起開始咳嗽,到了幾個星期後也會跟我一樣,體驗到整個世界物我合一的境界。

至於企鵝後來去了哪裡,一點都不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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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is post was last modified on 2011 年 02 月 24 日 16:14